2020年4月3日 星期五

墜落在疫情蔓延時 千山萬徑從零開始


作者:愛莉森 (理財+1課特約作家)
圖片:Photo by Camila Quintero Franco on Unsplash


一切歸零,在新冠肺炎疫情蔓延之後。

新冠肺炎疫情擴散,美國股市坐上大怒神,三大指數暴跌,紐約交易所數度祭出熔斷機制,暫停交易15分鐘,要投資人冷靜冷靜再冷靜。不過當時很難保持冷靜的人,應該還有美國總統川普,上任來讓他得意的股市漲幅,短短幾天內歸零;牛市是他競選連任的壓箱寶,如今不但牛跑了,後面還追來一隻大熊。


連任路出現危機,川普收起了對新冠肺炎病毒的輕蔑,改以戰爭規格相待,他說美國正在打仗,只是對抗的不是敵軍而是隱形病毒,他還自封為戰時總統,先預約一席歷史定位。

世界上很多事也都歸零了。旅遊相關產業業績掛零,航空公司停飛,旅行社取消出團;股市投資人過去兩年賺的,也可能在這次吐得精光。東京奧運延後一年舉行,國際大型展覽通通取消,各行各業準備大展拳腳的期待全數落空:至於最讓台灣民眾恐慌的,莫過於家裡的口罩數是零。

我也沒能倖免於這場歸零浩劫,但卻不是病毒惹的禍。

常常熬夜寫作,成立了半年的粉絲頁「世界超有事」,好不容易累積到2千多名的粉絲。3月初某個不祥的日子,臉書突然跳出警告,血色三角符號裡,戴頂小帽的驚嘆號對我說:「你最新貼文違反了臉書規定,若是不服可以申訴。」但我還來不及擊鼓鳴冤,粉絲頁就在隔天被消失的乾淨不殘留。

如失戀般的歸零經驗。

震驚、無法接受,然後開始回想每個災難前的細節,到底哪個還環節出了錯?寫信苦苦哀求,希望對方(臉書)能回心轉意,但卻得不到回音。直到確認一切已無法挽回,才咬牙放下舊愛另覓新歡,決心就讓一切從零開始吧!

我怎麼能把這「封城之疫」與「粉絲頁關閉」的災情相提並論,簡直荒唐!是啊,但這之間確實有個不算荒唐的相同點,就是恐慌程度相去不遠。我們擔心染病,擔心賣場的衛生紙被搶光,擔心瘟疫後的一無所有,擔心又要重零開始,想來就怕,想來就累。粉絲頁心血歸零的心境也大抵如斯。

人啊,只要一口氣就能活,還有甚麼不能失去。

義大利醫院裡,超載的加護病房,染疫的重症病患躺成兩排,醫護人員忙碌穿梭;我看到一隻殘弱、佈滿老人斑的手,虛弱地敲打病床欄杆;他是在求救,他的胸口劇烈起伏,掙扎地要吸上一口氣,呼吸器對他來說已經不管用了,那是讓人不忍直視的一幕。人啊,只要一口氣就能活,還有甚麼是不能失去的。這個新聞畫面喚醒了我,決定即刻下架我那矯情的自怨自艾。

倫敦、巴黎、紐約等城市的街道上,現在全都空無一人,西方人形容這是末日景象;但我倒覺得像置身唐代詩人柳宗元詩作《江雪》中所描寫的景況。「千山鳥飛絕,萬徑人蹤滅。孤舟蓑笠翁,獨釣寒江雪。」柳宗元形容自己孤身於天地之間,感受著無比的寂寥和鬱悶,這是他遭貶官後失去一切的心境。瘟疫過後的世界,許多人也會一無所有,親人染病猝逝、事業倒閉、失業、股票一夕成壁紙、還會有很多很多從零開始的故事。

但只要活著,那口氣還在,千山萬徑從零開始又如何?




愛莉森
現任新聞台資深編譯,曾經當過同步口譯員,空服員,美語老師,咖啡店店長,還開過網路巧克力店;但最後只對寫新聞死心踏地,目前也是「世界超有」粉絲頁版主,每周為小朋友寫國際新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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